酒店房间里,桑榆惊魂甫定。

刚才那一幕太惨烈,她不敢回想。

“张婶儿怎么办?她还在那里。”

她很担心,怕晏殊北迁怒于张婶儿。

宴湛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谢谢您!”

千言万语,在桑榆的心里,只能化作一句感激。

她与宴湛辰素不相识,但他一次次出手搭救,这份恩情,她始终铭记在心。

“你不用这么着急谢我,也许有一天,我还有事请你帮我。”

宴湛辰话语里的深意,桑榆没有懂。

但知恩图报,这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准则。所以,宴湛辰这么说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锦绣天池。

晏殊北受了一点皮外伤,家庭医生过来为他处理好了创伤。

他靠在书房的躺椅上,脸色黑到了极致。

那个蠢女人,她竟然跟了宴湛辰。

门把手被人拧开,钟艺倩端着药和温水进来。

“还没找到她吗?”

他接过药片,迅速的吞下,没有回答。

“宴少。”

钟艺倩欲言又止。

自从桑榆出现之后,晏殊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理智。他开始变得冲动,暴躁。

近段时间,宴湛辰频频出手,宴氏集团次次中招。钟艺倩不敢想象,如果下一次宴湛辰再次使阴招儿,晏殊北是否还能招架。

“放过桑榆吧!您不能因为她毁了自己。”

晏殊北手里的杯子,突然重重的落在桌面上,“你出去。”

第一次,他对钟艺倩说了重话。

明知道触碰他的逆鳞只会遭到他的反感,钟艺倩还是那么做了。

“苏荷小姐已经死了,桑榆不是苏荷,您不能自欺欺人。您不可以爱上她。”

最后一句话,钟艺倩停顿了片刻才说出,说完,她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他没有爱上她,他只是太在意那颗心脏了。

书房里,晏殊北烦躁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桑榆离开时的决绝。

***张婶儿的院子收拾妥当后,宴湛辰又带桑榆回到了民宅。

一切像是恢复到从前,张婶儿乐呵呵在厨房忙碌,张叔笑吟吟的陪着宴湛辰唠嗑。

桑榆喜欢这样的氛围,有家的味道。

饭做熟了,张婶儿和张叔如同往常一样离开,桑榆想要叫住他们,但院门已经关闭。

“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宴湛辰把弄着手里的杯子,他一改刚才的嬉笑平和,眼里多了一抹让桑榆陌生的戾气。

“你很想离开这里,对不对?”

没来由的,他突然这样问道。

桑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知道让你还在这里委屈你了,可没办法,你知道的,晏殊北他是个恶魔,只要他还高高在上,他就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起身,突然面目狰狞的看向桑榆。

那个样子,吓得桑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宴湛辰的声音又温和了几分,“桑榆,我们都是被他伤害过的人,我们要的不多,只是属于自己的自由。现在,你愿不愿意帮我?”

“怎么帮你?”

桑榆脱口而出,她本能的想要还他的恩情,可内心里却隐隐的恐惧。

“你去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就说你有事想跟他谈一谈。”

这个要求不过分,桑榆没有多想,她按照宴湛辰说的做了。

接到桑榆打来的电话时,晏殊北刚开完会。

桑榆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与他联系。

“你在哪里?”

他一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身上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那个女人落在宴湛辰的手里,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会威胁到他的安危。

他要找到她,立刻,马上。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时间和地点到时候会发给你。”

按照宴湛辰的要求,桑榆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晏殊北立刻回拨过去,那头却提示已关机。

他万分恼怒,伸手将手机扔向了沙发。

那个蠢女人,她竟然真的变成了宴湛辰的棋子!

这一天的时间,对于晏殊北来说度分如年。

对于桑榆来说,同样是煎熬。

第二天晚上六点,按照宴湛辰的安排,桑榆提前去了酒店包房。

短信已经发出去了,再过一个小时晏殊北就要赴约。

桑榆坐在那里等待的时候,紧张到不停的喝水。

她与晏殊北之间,需要一次面对面,可她本能的抗拒。

这种紧张,随着时间推进,越来越强烈。

七点,晏殊北准时赴约。

房门推开的一刹那,桑榆惊得浑身一颤。

他还是那般高大颀长,冷峻的脸,冷漠的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傲冷。

“跟我走。”

他上前一把抓住桑榆的手,不由分说就要带她走。

房门突然开了,宴湛辰站在门口,他眯缝着眼,眼底藏着笑,却拦住了晏殊北的去路。

他还是穿着那身米色的休闲装,还是挽着那个不合时宜的发髻,他的装束与桑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宴湛辰的目光落在晏殊北抓住桑榆的手上,“饭菜刚布上,大哥就要走,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晏殊北不懂宴湛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的眉头蹙了蹙,“我没面子给你。”

“大哥这是要跟我做仇人不成?都说血浓于水,咱们毕竟是亲兄弟。今天请桑榆约大哥出来吃饭,我是诚心想要跟大哥冰释前嫌,过去,是我这个弟弟不懂事,处处想要跟大哥你作对,请大哥海涵。”

宴湛辰说着,抓起桌上的酒杯,给晏殊北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先干为敬。”

他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另一杯,他递给了晏殊北。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也不知为何,桑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说不上来。

“桑榆,这杯酒你来敬。”

宴湛辰突然冲桑榆说道,她原本不想这么做,可她不想忤逆宴湛辰。

但晏殊北没有接那杯酒。

“我要带她走。”

他冷冷的说道。

“好,没问题,喝了这杯酒,咱们还是好兄弟,你可以带走她,我绝对不拦着。”

晏殊北没有犹豫,抓起酒杯,一仰脖就将酒液倒入了喉咙。

桑榆愣住了,她怔怔的看向宴湛辰。

他说,给晏殊北打电话,我斗累了,想罢手。

他说,约晏殊北吃顿饭,我一定帮你说服他,许你自由。

桑榆的心,瞬间跌入冰窖,她发现她突然不认识宴湛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