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堂里,此刻已经没有什么香客了。陆承朗走进去,从那张摆满了往生牌的墙上拿下了那块破裂的往生牌。
旁边的僧人上前来说:“施主,这个您不能拿下来。”
陆承朗不预备还给他,只从钱包里掏了几张钱,放进了功德箱里,便拿着往生牌走了。
“哎,施主!”
僧人试图拦住他,净空大师却将他叫住,他看着陆承朗的背影,淡淡地说:“让他去吧。”
陆承朗站在半山腰,山下是一片湖,他抬手一执,往生牌从他手中便飞了出去,落入了湖中,转眼间便沉了下去。
湖面上激起了涟漪,渐渐地又归于了平静。
陆承朗下山后,坐进车里,开到大路上,正好看到宋笛坐上了回城的班车,他便跟在了班车的后面。
宋笛坐在靠窗的位置,额头抵着玻璃窗,神色黯然。
陆承朗远远望着她,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孩子这两天还好吗?”
……
班车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笛在车站下了车,又搭了一辆公交车才到家。
陆承朗将车停在小区对面,一直目送她进去,直到她家的灯亮了起来。
宋笛拉开窗帘,站在窗边,望着漆黑冷寂的夜空,想起净空大师说的话: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
如果不想被压垮,就要站起来。
她要加油!要重生!
三天假期结束,宋笛回公司上班。
虽然上次有沐丰为她撑腰,让她保住了工作,但是部门的人对她的态度依然很冷淡。不过宋笛倒不在乎,她已经承受过最大的残忍,如今这些冷漠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她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她只想一心一意把工作做好,尽力帮尚美把万豪的项目拿下来,这才是她留下来的底气。
下班后,宋笛照例先去医院看望父亲。
如今上班没时间照料父亲,所以她尽量下班的时间在医院多呆呆。父亲能常见到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主治医生今天有一台手术,下班时间比较晚,宋笛去打水时见到他,特意跟他打招呼,医生也跟她聊了一会儿父亲的情况。
医生说,父亲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比前两天又严重了,甚至建议出院回家。可是出院回家又怎么办呢?她不想让父亲在家等死,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宋笛坐在父亲的病房里,看着熟睡的父亲,心里乱糟糟的。
想起了陆承朗提过的专家,她立马就摸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手机刚拿起来,她又想起那天在鸣钟寺的事情。
其实那天从鸣钟寺回去以后,回想起那一巴掌以及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那些无情的话,她也有些后悔。
陆承朗很多次把她从困境中拉出来,他是她的恩人。那天他那么做一定不是故意要伤她,或许是因为任飞,又或许正如他所说,他觉得做那些没有意义。
他是好人!
即便经过那件事,即便当时两人爆发了激烈的矛盾,可宋笛对他的这一点认知是不会变的。
为了父亲,宋笛到底还是厚着脸皮拨出了这通电话,她已经想好了,电话接通后她就首先给他道个歉。
可是,电话响了两遍,都无人接听。
是手机没在身边,还是看到她的来电故意不接呢?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第三遍,电话终于通了,嘈杂的摇滚音乐瞬间灌入耳膜。
“喂,是我……”宋笛生怕他挂掉,紧张地捏着手机。
“宋小姐?我是高齐,你找朗哥吧?”接电话的是高齐。
“嗯,他现在方便吗?”
“他吧……”高齐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陆承朗,说得格外犹豫,“我也不知道现在他方便不方便,要不这样,你直接过来吧,我给你地址。”
高齐给的是一个酒吧的地址,半个小时后,宋笛打车来到了这间酒吧。
下车后,她正要往里面走,转身时目光忽而顿住。
不远处,唐思琪挽着包下了出租车,也朝着这间酒吧走来,两个人在酒吧门口碰了个正着。
“宋笛,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思琪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一双过膝的高跟长靴,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确实明艳妩媚。
而宋笛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白天上班穿的米色羽绒服和牛仔裤,更别提化妆了。
两个人同时站在酒吧门口,对比之下,唐思琪不由又多了几分优越感,看宋笛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酒吧是你开的吗?你管得着吗?”宋笛不想理会她,转身就往里走。
唐思琪也紧随其后,两个人互不搭理,穿过舞池。
宋笛问了一下服务生,才确定了包间的方向,哪知走过去却发现唐思琪也正站在这个包间的门口。
宋笛又看了一眼房,V08,没有错!
可唐思琪来这里做什么?
唐思琪同样是满心狐疑,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宋笛,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人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满嘴酒气。
“唐小姐,怎么才来啊?”
唐思琪倒是很会逢场作戏,转眼就换上一脸妩媚地笑容,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娇声说:“王总,我这不是来了嘛。”
宋笛看这情形,想着一定是搞错了包间,正准备走掉,哪知那王总却两手一伸,将两个人同时拽了进去。
包间门一关,里面的光线很暗,宋笛正想要挣扎,却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陆承朗。
陆承朗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抬眸间与她的目光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