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满心悲怆都收了起来,宋笛努力挺直了脊梁,看着他们,讽刺地勾了勾唇。

“我刚刚失去孩子,你这转眼就怀上了,你们说,会不会是我的孩子投胎来报仇了?”

这话听起来太瘆人,任飞和唐思琪瞬间脸色就变了。

唐思琪尖声道:“宋笛,你胡说八道什么?”

“既然是胡说八道,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谁说我怕了?”唐思琪还嘴硬。

宋笛慵懒抬眸:“是吗?那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唐思琪狐疑地盯着她,莫名有点心慌。

宋笛目光凉凉落在她脸上,幽幽地道:“你听,那孩子在你肚子里哭呢,他很痛苦,他在求救……”

“住口。”唐思琪头皮发麻。

“你看,他出来了,就在你身后……”

唐思琪面容惊恐,下意识回头,却只见身后空空荡荡。

“你看到了吗?他满身都是血,正朝你走来……”

“啊……”唐思琪尖叫着捂着耳朵,又朝着宋笛扑过来,“住口,你给我住口!”

她发了疯似地抓住宋笛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任飞也拉不住她。

宋笛弓着身子,头皮被扯得生疼,却是不肯服软,见她怕成这样反倒觉得痛快。

“现在知道怕了?晚上还能睡得着吗?怕不怕他来梦里找你,问你为什么要害死他?千万别睁眼,一睁眼他就站在你床头看着你!”

宋笛被抓住头发使不上劲儿,很快就被她按倒在地上。

“你还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唐思琪的手腕,力道很大,唐思琪吃痛之下,不得不松开了手。

她揉着手腕恼怒地抬起头,便看见男人的身影像山一样挡在了宋笛的面前。

男人眼神如冰,气势逼人,她顿时感觉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生生地吞下了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骂词。

陆承朗没多看她一眼,只淡淡道:“这个女人疑似精神病发作,把她送回精神病院去。”

立马有两个黑衣男人走上前来,不顾唐思琪的挣扎,像拎鸡仔儿一样便把唐思琪拖走了。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精神病,你们干什么?”

眼看着唐思琪被拖走,任飞这才回过神,可面对陆承朗他还是有点忌惮的。毕竟上次挨揍不过还是几天前的事,头上的伤还没有好,记忆犹新。

他有点怂地瞪了陆承朗一眼,忙追了过去。

“你们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放开她!”

终于安静了。

陆承朗立在这里,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连远处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多看,小心翼翼缩回了头。

宋笛一动不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凌乱的头发遮着她的面容,也遮住了她所有的崩溃。

陆承朗扶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这才发现,她已是满脸泪水。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飞快地抹掉泪水,可眼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嘴里却还倔强地重复着,“真的没事,没事。”

父亲还需要她,她还要讨公道,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绝不能轻易被打倒,不能!

强撑着满心的破碎走到窗口去缴住院费,却被告知已经有人缴过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陆承朗,捏紧手里的缴款单,走回他面前。

“钱是你交的吧?”

她递上那张银行卡:“我这里还有点钱,先还你一些。”

眼前这个优秀且强大的男人已经看过她太多的狼狈,这张仅剩几千块的银行卡是她最后的底气和尊严。

陆承朗没接,只道了声不用,便转身往前走。

宋笛忙追上去说:“那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一定还给你。”

“好。”

两人一路沉默走回病房,宋笛发现父亲睁着眼,不知何时醒的。

一见到她,宋父的眼睛顿时泪花闪烁,瞬间便滑下了泪来。

“爸,你怎么了?”宋笛强忍着鼻子的酸涩,去替他擦眼泪。

她不能在父亲面前哭,因为父亲看到只会更加难过。

哪知宋父竟突然伸手去扯另一只手背上的针头,这一举动吓了宋笛一跳,忙去按住他的手。

“爸,你干什么?”

宋父非常固执,用尽全力地想挣脱她,宋笛身子扑上去,死死将他按住,心底悲伤的情绪也终于再压抑不住,哭喊道:“爸,你不要这样,你这是干什么呀?”

宋父到底是一个瘫了半边身子的人,抵抗不过,最后只能被她按得死死地动弹不得。

他盯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滚出来,发白干裂的嘴唇抖动着。

他动不了,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连想要去死都做不到。

宋笛当然明白他的意图,父亲不想拖累了她,连累她,不想看她这么辛苦。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难过地说:“爸,你不要这样,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没有你,再苦再累我都不想失去你,爸。”

而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宋父不知因为她的哪一句话又突然瞪大了眼,他紧盯着她,用力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父亲激动至此,他想说的应该是特别重要的话。

“爸,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