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叔!”

苏正鸿招呼一声,走上前去,看了眼架子车里放着的一些农具,笑道:“你去找王铁匠修理农具了?”

“这些农具都是铁器方面有毛病的,咱们自己修不了,只能去找王铁匠……”

苏建国说道:“正鸿,你怎么在这里?”

“寄了封信。”

苏正鸿笑道:“建国叔,我看你刚才眉头紧锁,一脸烦恼的样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说到这事,我正要回去找你呢!”

苏建国表情焦急道:“我刚才遇到了公社的孙助理,他告诉我,马上会有一批知青被分配到咱们向阳公社!公社领导已经定下了,要把其中一半知青分配到咱们苏寨大队,并且都是女娃娃!”

苏正鸿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苏建国的意思。

自从“知青上山下乡”政策开始,陆陆续续有多批知青,从大城市里来到宜民县,被分配到各个公社的各个大队。

起初,乡亲们还都挺高兴的,盼着这些知识分子能够帮助农村建设。

可来了两批知青后,大家发现,事实和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

这些知青,只不过都是一些普通初高中生,知识有限,对农村的生产建设起不到丝毫帮助作用。

来到农村后,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跟着乡亲们一块儿下地干活。

可问题是,这些“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毫无务农经验的城里孩子,活也干不好,完全就是拖后腿的。

其中还有不少人,把一些城里娇生惯养养成的臭毛病带到了农村,好吃懒做,叫苦连天,动不动就掉眼泪。

甚至个别知青为了能够返回城里,寻死觅活,想尽各种手段。

久而久之。

乡亲们对于知青的态度,就变成不欢迎了。

对于每一批分来的知青,宜民县政府的态度是“有难同当”,每次都会平均地将这些知青分到各个公社。

向阳公社这边,则不同。

为了将每一批知青尽量集中、统一进行安置、管理,会挑选出来三四个大队进行分配。

这次分给这三四个大队,下次分给另外三四个大队,大家轮着来。

苏寨大队还从来没有被分配过知青,这次被分配一批知青,倒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

按照以往的规矩,各大队之间按人数平均分配,并且男女比例各半,才算正常。

比如前世,苏寨大队就被分了男女知青各4名。

但这次。

公社竟然要把一半知青分配到苏寨大队,还都是体力劳动相对较弱的女同志,很明显是一种不公平的行为。

他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是公社主任宋铨在从中作梗。

“正鸿,咱俩一块儿去找虞书记和宋主任吧!”

苏建国焦急道:“找他们说说,不能给咱们那么多知青,尤其是女同志啊!这眼看就要收麦子了,男同志来了,好歹还能帮着干点体力活,女同志完全就是拖后腿的嘛……”

“建国叔,你这种思想观念要不得呦。”

苏正鸿笑呵呵道:“知青同志们都是怀着一腔热忱,放弃了大城市里的优渥条件,心甘情愿来到咱们农村支援建设的,咱们应该热烈欢迎,怎么能将他们视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呢?

至于男同志还是女同志,也都一样。

妇女能顶半边天,只要咱们用心教她们,去发掘她们身上的闪光点,她们肯定会发挥出自己的价值,给我们带来帮助的。”

其实。

前世此时的他,还没有被撤掉大队书记兼大队长的职务,在听到大队里来了知青后,也是不欢迎的。

哪怕是四男四女,也不欢迎。

当时的他,和苏建国,以及其他村民的想法一样。

这些知青,就是来拖后腿的。

但重活一世后,他的眼界开阔了,思路也就打开了。

据他所知。

这一批知青,都是来自于省会临海市的。

其中一些知青,父母或是身居高位,或是有文化、有技术。

如果能有一两个背景不凡的知青被分配到苏寨大队,那她们的背景岂不是就成了苏寨大队的背景?

到时候,苏寨大队如果要搞建设、搞发展,需要他们提供帮助的话,他们不得看在孩子的份上帮一把?

这叫“挟孩子以令家长”!

“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娃娃,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帮助呢?”

苏建国不清楚苏正鸿的想法,叹息道:“你看陈家沟大队去年分配的那几个女娃娃,刚开始整天哭鼻子,后来闹着要回去,不让回去就拿跳河来威胁,把他们整个大队闹得鸡飞狗跳了好长时间……正鸿,我是不想让咱们大队也来这么一群姑奶奶,不想让你整天为了她们发愁啊!”

“放心吧,不会的!”

苏正鸿拍拍他的胳膊,笑道:“回去后,你带人把村里的学堂教室收拾出来,给她们当宿舍。

再通知各个生产队长,让他们挨家挨户地问问,把家里闲置的床贡献出来,给知青同志们用。

没有床的话,床板也行,用砖搭几根四五十公分高的柱子,就当是床腿了!”

“正鸿……”

苏建国还想再劝。

苏正鸿摆摆手:“行了,就这么办吧!”

见苏正鸿态度如此坚定,苏建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叹一声,点头答应。

“建国叔,你先回吧。”

苏正鸿笑道:“我去打个电话,看能不能给咱村里弄点好东西。”

“打电话弄好东西?”

苏建国纳闷道:“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爷爷是一名烈士,当年南征北战打了不少仗。”

苏正鸿说道:“他有一位当年关系极好的战友,姓王,现在当了大官,与我们家还有联系,我去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是吗?”

苏建国诧异道:“以前没听爱军哥说过,你家认识什么大官啊?”

“以前局势特殊,这位王爷爷曾经受到影响,我爸担心会招来麻烦,所以对谁都没有说过。”

苏正鸿说道:“即便在我家里,我爸也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而且是临终前告诉的。他叮嘱我每逢过年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王爷爷。上次春节,我受伤住院了,没能打电话问候,现在康复了,得补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苏建国点点头:“好,那我先回了,你去忙吧!”

“嗯。”

与苏建国分开后,苏正鸿骑着自行车,在公社周边随意溜达了一会儿,打道回府。

什么当大官的王爷爷,当然是不存在的。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编造一位不存在的大佬,为抽奖系统背书。

有了这位大佬当借口,他就能堂而皇之的,将空间仓库里的那台拖拉机取出来了。

以后,肯定也会经常用得到。

次日,凌晨四点。

趁着天还没亮,大家都睡得正沉的时候,苏正鸿悄悄起床出门,来到村口,将那辆东方红12型拖拉机取了出来。

一辆崭新的拖拉机。

后面牵引着一个配套的车斗。

车斗里面放着犁耕设备,还有整整十桶柴油,每桶都有半人多高,够用好一阵了。

苏正鸿前世瘫痪在床,是不会开车的。

但如今的他拥有“机动车驾驶精通”技能,对这辆拖拉机的驾驶和维修技术了如指掌。

见天色已经蒙蒙亮,他熟练地启动拖拉机,开着它向村子里面驶去。

“突突突……”

柴油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惊醒了沉睡中的村民们。

拖拉机的出现,让整个苏寨大队都轰动了。

村民们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声音陆陆续续跑了过来,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拖拉机包围起来了。

不论男女老少,全都瞪大了双眼,震惊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崭新的拖拉机。

“正鸿,这拖拉机是哪儿来的?”

“你怎么开来了一辆拖拉机?”

“难道是公社里发给各个大队的?”

“怎么可能?咱们向阳公社十几个大队,每个大队一辆拖拉机,那还得了?”

“就是,公社哪有这么大本事!”

“就算是公社发的,也得是白天送来吧?怎么太阳还没升起来,就给送来了?”

众人惊讶不已,七嘴八舌地询问。

苏建国挤到前面,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拖拉机的车头,一脸疑惑道:“正鸿,这拖拉机是怎么来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拖拉机了?”

“我来解释一下。”

苏正鸿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大声道:“这个拖拉机,并不是公社发的,而是我爷爷的一位老战友,送给咱们村的!”

苏建国恍然大悟:“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当大官的王老前辈?”

其他人却更疑惑了。

“长聚爷的战友?”

“以前没听说过啊……”

“能送拖拉机给咱大队,这得是多大的官啊?”

“哥,咱爷爷的什么战友?我怎么不知道?”

人群中,苏正涛纳闷道。

在他身边,刘美素和苏妍互相看看,也都一脸茫然。

“其实是这么回事。”

苏正鸿呵呵笑道:“这位爷爷姓王,战争年代和我爷爷是战友,我爷爷还救过他的命,两个人关系很好。

后来,我爷爷牺牲了,王爷爷在部队干了几年,退伍从政了。

然后,他就想方设法地联系到了我爸,并一直和我爸保持联系。

但以前局势特殊,他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于是就叮嘱我爸,不要把认识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我爸按照他的要求,严守秘密,包括我们全家。

直到去年,我爸去世前,才悄悄将这事告诉了我一个人。

昨天,我打电话问候这位王爷爷,得知他受到的影响已经完全消除了,全面恢复了工作。

他问我,咱们村的情况怎么样,我就对他讲了讲。

王爷爷听完,觉得咱们挺困难,说是要提供一些帮助。

这辆拖拉机,还有车斗里的这些东西,便是他安排人连夜送来的。

并且以后,他很可能还会陆陆续续地,派人送来一些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