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暮色如轻烟笼罩京城。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眉眼间透着一丝讥讽。

想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父亲赵崇明以及那位从未把自己当弟弟的大哥赵雄,赵尘的脚步竟愈发轻快了几分。

“赵崇明看重的,是他的脸面。他要保全的,是镇国公府的威名。”

赵尘低声喃喃,像是在嘲笑什么。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新买的衣裳,原本破烂的模样已换成了干净利落的青布长衫,整个人看上去气质一新,倒有几分落魄贵公子的模样。

推开国公府的大门时,前院已灯火通明。

赵尘站在门槛上,看了一眼四周,下人们见他归来,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却也不敢明目张胆上前羞辱。

赵尘冷笑,双手负于身后,迈步走进了府内。

后堂内。

赵崇明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几道浓眉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

他一身戎装未脱,显然刚从军营赶回,盔甲的铁片边角甚至还带着风沙。

赵雄则立在下首,身披锦衣,表情阴沉,眼中压抑着怒火。

他身旁站着一位美妇人,正是赵崇明的正妻萧玉蓉,手中握着一串念珠,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大堂上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只敢低着头进退。

“混账东西!竟敢对自己的亲兄长动手!这分明是不将家法、不将我赵家放在眼里!”

赵崇明一拳砸在桌上,茶盏被震得跳了几下。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哪怕只是坐着,也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势。

“爹,您别动怒,伤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赵宇脸上带着委屈,似乎还未从白日被赵尘压入狗窝的耻辱中缓过来。

他看向萧玉蓉,道,“母亲,您说,这赵尘也太不像话了!狗窝的泥土还在我身上呢,他当真是目无尊长啊!”

萧玉容听了自然是眼下微冷,可偏要装出一副慈善模样,“别胡说,都是自家兄弟。”

赵崇明脸色更黑,冷哼一声:“呵呵!哪有他这样对自家兄弟的?!只要我赵崇明活着,国公府的根基就绝不会落到他手里。”

话音刚落,赵尘的声音悠悠从门外传来:“父亲这话说得倒是挺好听,可惜,世人都知道我是国公府的正统血脉,真不知道父亲还能否瞒得了外人。”

赵尘大步迈入厅堂,步子轻松随意,仿佛并未将这紧张的气氛放在心上。

他目光在场中一扫,看到赵宇那张阴沉的脸,不禁勾起嘴角,“这是刚从狗窝里出来,气还没喘匀呢吧?”

赵宇闻言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来:“赵尘,你还敢提狗窝的事!你简直反了天了!你是不是以为,父亲和大哥拿你没办法!”

“怎么?”赵尘挑了挑眉,神态从容,“你觉得不服气?是打算趁着父亲在场,再教训教训我?”

“住口!”赵雄听见他这样欺负自己弟弟,脸色冷厉,怒斥道,“赵尘,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赵尘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他毫无惧意地站在厅堂中央,双手抱在胸前,语气淡然:“大哥为何动怒?难不成,我说的不是实话?我倒是想听听,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将我逐出国公府?还是打死算了?”

“放肆!”赵崇明一拍桌子,起身而立,眼神凌厉如刀,“赵尘,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赵尘抬眼直视对方,不卑不亢道:“父亲自然敢。不过,父亲可曾想过,若我这个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出了事,外界会怎么看?那些还在盯着您的对手,会不会借此机会,对您口诛笔伐?若皇上知道了,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此话一出,大堂内气氛骤然一冷。

赵崇明眉头一皱,显然被赵尘的言语刺中了痛处。

他最在意的,便是这国公府在朝堂上的名声,绝不容许有半点瑕疵。

而赵尘所言句句属实,若他真的动手惩治赵尘,外界难免会传出赵家为了爵位“绝户”的流言。

“放肆!”赵雄再也忍不住,怒喝道,“赵尘,今日便让我代父亲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赵雄话音未落,已然跨步而出,挥拳直逼赵尘面门。

他的动作极快,拳风呼啸,显然下了狠手。

赵尘冷笑一声,脚步微移,堪堪避过。

赵雄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耳边而过,落空后狠狠砸在一旁的木柱上,震得厅堂一阵轻颤。

“大哥,想要教训我,可别只会这点雕虫小技啊。”赵尘抬手抖了抖衣袖,似笑非笑。

赵雄脸色一沉,再次扑上前去,身形敏捷,双拳连连出击。然而,赵尘身形却如鬼魅一般,每一次都能轻松躲过,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

“赵尘,你是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赵雄气急败坏,声音中已带了几分失控。

“哦?是吗?”赵尘突然身形一转,脚下一绊,趁着赵雄重心不稳,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

赵雄猝不及防,身体直接往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堂内一片死寂。

赵雄趴在地上,膝盖与地板相撞发出的闷响尚未消散。

他狠狠咬牙,试图挣扎着起身,可膝盖处传来的刺痛让他双腿发软,一时间竟难以站起。

赵尘却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右脚缓缓抬起,稳稳踩住赵雄的后背,将他压回了地面。

“喂,大哥,刚刚说什么来着?‘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倒是再说一遍啊。”赵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雄,语气平静,唇角却勾着一抹冷笑。

赵雄的面孔因羞愤而涨得通红,他奋力挣扎,却被赵尘牢牢压制,动弹不得。

他的指尖狠狠抓挠着地板,眼中满是屈辱:“赵尘!你敢这样对我!父亲在这儿看着,你竟敢如此放肆!”

赵尘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厅内众人,又低头看向赵雄:“放肆?大哥,话可不能乱说。刚刚可是你先动的手,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这叫礼尚往来,讲规矩。”

“孽障!你还敢狡辩!”赵崇明终于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目光像刀子一样朝赵尘劈来,几乎要将他钉死在原地。

然而,赵尘却毫不避让,甚至连站姿都未改变。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赵雄,嗤笑道:“父亲,依我看,大哥该不是最近得了失心疯吧?若不然,怎会当着您的面冲我下死手?刚刚那一拳,可是奔着我脑袋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