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床头灯光还亮着，舒晚抬头看了眼天，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雪了。
嗓子里干的厉害，舒晚努力起身想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却被撕扯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门被人从外推开，舒晚空洞的双眼一亮，顺势看过去，待看清进来的人时，双眼又恢复了平静。
医生自然是将舒晚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他嘴角含笑，朝病房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舒晚，柔声道：“你好，我是陈沢，你的主治医。”
舒晚应声抬眸，正巧对上陈沢一双清澈的桃花眼。
怔了片刻后，才开口道：“你好。”
陈沢微微皱眉，拿过水杯又换了温水递给舒晚，才继续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舒晚接过水，道谢，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答他。“我没事。”
这回答倒是让陈沢没有想到，他见过很多年纪轻轻便癌症晚期的患者，大多都是哭着闹着不肯接受现实，甚至有人想采取一些神法来延续寿命。
对比起来，像舒晚这样平静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陈沢不免好奇起来，“我看了你的化验报告，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但你似乎并没有及时服用药物，不然你的病情不会恶化的这么严重。”
舒晚没有说话，只垂头一口一口的喝着水。
她的确没有吃药，也不想进行化疗，不是因为怕掉头发变丑，而是因为她已经没钱买药了。
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家当加起来，都不足以支撑她的医药费。
陈沢见他没说话，便换了个话题。
“你的家属呢，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他说？”
“我没有家属，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说吧。”
舒晚放下水杯，抬眸看他，随后又补了一句，“放心，我能接受。”
看着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陈沢的心莫名一缩，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建议，你尽快住院治疗，否则……”
“否则活不过三年是吗？”
或许是因为刚刚喝了水，这句话说的格外清晰，却也格外淡漠。
陈沢瞳孔一缩，“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不住院，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吗？”
舒晚没想到，临死之前，关心自己的居然是一个陌生人。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没来由的说了句话，“三年对我来说，足够了。”
昨晚手术之后，陈沢连夜调查了舒晚的人际关系和家庭情况，所以当舒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明白话里所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
“你昨晚接连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他连看都没看一眼，难道这就是你深爱的丈夫吗？”
舒晚一怔，昨晚胃疼的厉害，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混乱，她什么都不知道。
陈沢叹了口气，问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放弃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两年婚姻，毫无信任，打压舒家，日夜折磨。
值得吗？
年少初遇，一见钟情，奋身火场，救她性命。
值得。
临出门前，陈沢听到了女人的祈求。
“别告诉他我快死了。”
陈沢身形一愣，转身正巧对上舒晚含泪的双眸。只见女人干涩的嘴唇缓缓蠕动，声音凄凉却是坚定。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