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暗雪阁。

“让你跟着爷,是让你去看笑话的?你……”陆征晃了一晃,扶头低吟一声,“唔……”

夜九有些无辜,“爷,属下到的时候,您已经那什么了……”

“那什么?那什么!你怎么不等到那女人杀了本王,你再收尸啊你!”陆征气笑,抓起桌案上的貔貅镇纸丢了过去。

夜九犹豫了一下,膝盖往一旁挪了挪,镇纸擦着他的肩头落到了地毯上。

陆征,“……”

滚!

夜九起身,麻溜的走了。

陆征险些气炸,抓了砚台朝窗外丢去,“半月内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夜九的脑袋陡然倒挂在窗外,“是,爷。”

陆征无力的摆摆手,夜九消失。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磨牙,“这死女人,死定了……唔。”

他的头。

玉南城敲门而入。

看见他的模样,眸内盈满笑意,“要不要请方太医来看看?”

陆征翻他一眼。

“看什么?本王的笑话吗?”

玉南城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柳姨娘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

陆征双手环胸,大长腿蹬着桌楞将椅子往后滑开一段距离后,双脚叠放在桌案上,才继续,“一直哭,觉得被那女人欺负了,委屈的很。”

陆征嗤了一声。

玉南城微微蹙眉,“景儿发热,随后两次中毒,表面看是王爷后院妻妾争宠所致,往深了想……是谁明知王爷不喜王妃,偏故意激怒你针对她?王妃代表了镇远侯府的脸面,镇远侯府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不会喜欢被打脸,何况是楼侯爷……”

陆征的神情微凛。

玉南城眸色黑沉,眸底隐着风雨欲来的担忧,看着陆征,“王爷有没有想过?王妃若真被你那一剑伤了,景儿发热的事,这两次中毒的事,如果不是王妃所为……这笔账,镇远侯府会算在谁的头上?你在朝中又会受到什么影响?”

陆征显然也想到了底下隐藏的波涛骇浪,脸色极其难看,咬了咬牙。

“镇远侯府嫁一个心肠歹毒、不知检点的庶女进我宁王府,别说伤了她,杀了她又如何!”

“谁会信?”玉南城淡声,“没人信!”

陆征横眉冷对。

玉南城叹气,“我早与你说了,自王妃嫁入宁王府那天起,你们两个便是一体的,她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众人看她笑话,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我不知谁在背后捣鬼,但……王爷,王妃与景儿的中毒事件只是开始,背后的人想干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

陆征默然。

玉南城起身,“柳姨娘那边,我会安排人盯着,景儿的事,即便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开干系!”

“景儿是她亲生的,她怎么会……”陆征皱眉抬头。

玉南城神情寡淡,“景儿是她亲生的,那景儿是怎么在都是柳姨娘心腹的禾蓉院,两次中毒的?!王爷,她待景儿如何,你不妨问问禾蓉院的下人,尤其是柳姨娘亲近的管嬷嬷,听说她有个儿子,是柳姨娘推荐,在王爷院子里当差。”

陆征脸色沉了沉,“本王知道了。”

玉南城离开。

陆征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吩咐了管事,让管嬷嬷的儿子寻个借口叫他老子娘来问话,才起身去禾蓉院看儿子。

谁知……

柳姨娘的伺候丫鬟哭的像是失了宠,“王妃把景少爷抢去清秋院了!”

此刻的清秋院热闹极了。

柳姨娘跪在院子里,声泪俱下,“王妃,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景儿吧!他还是个孩子,您有什么仇什么恨,您冲妾来,您不要……不要害景儿,他还不到四岁……”

“姓柳的,你要不要脸?!”

白芍气急败坏,叉腰瞪着柳姨娘。

“你儿子是谁害的,你比谁都清楚!再敢胡说八道,冤枉我家小姐,我割了你舌头!”

柳姨娘斜了一眼身旁的管嬷嬷。

管嬷嬷立时出声,冷嘲一笑,“白芍姑娘说话注意点儿,我家姨娘虽比不得王妃身份尊贵,但好歹是王爷身边儿第一个亲近的人,姑娘不过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动我家姨娘?”

她抬眼扫过楼挽秋的卧房,“还是说,姑娘说的话,就是王妃的意思,你家王妃非要逼死我家姨娘不可!”

听她指桑骂槐,白芍瞬间炸毛。

“逼死她?好不容易母凭子贵进了宁王府,她舍得死吗?!”

“张嘴闭嘴就说我家小姐逼死她!她害我家小姐那些事儿,你怎么不说?黑心烂肠子的老虔婆!”

“没我家小姐,你家小少爷都死三次了,不知道感恩戴德把我家小姐当菩萨供着,还敢冤枉我家小姐害他?害个屁!上赶着找骂,骂不死你们!”

管嬷嬷气的脸皮铁青。

柳姨娘眼底满是阴鸷,眼泪落的极快,“是妾身的错,求王妃把景儿还给妾身,妾日后定给王妃立个长生位,每日三炷香,当菩萨供着,不敢懈怠!”

白芍张张嘴,总觉得柳姨娘在骂自家小姐,偏她找不到证据。

气的直跺脚。

“想接你儿子,没门!看也不行,谁知道你看完,他会不会中毒,到时候你再冤枉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说了,他现在就很危险,再来一次,小命会直接玩完!”

“你们赶紧走!”

没看见孩子,柳姨娘怎会罢休,她哀哀戚戚的哭着,一边求王妃不要伤害她儿子,一边说都是自己的错,没照顾好孩子,巴拉巴拉……

楼挽秋被吵的脑壳痛。

她起身出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注视着柳姨娘。

冷声,“你在闹什么?”

柳姨娘满脸泪水,妆容依然精致,袅袅一拜,“王妃,景儿是妾十月怀胎所生,是妾的命!还请王妃把孩子还给妾!”

“你的命?你好意思说,我却不好意思听!”

楼挽秋神态清冷,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柳姨娘的不满,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发热她拦阻救人,两次下毒都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孩子如今生死不知,她还能起心思来找茬?!

简直,不知所谓。

“你也不用在清秋院闹,想要孩子,可以!”

柳姨娘微怔。

楼挽秋冷眸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打着漩涡,薄唇轻嘲,“去找陆征来,他若开口,你儿子我立刻还给你,日后,他是死是活,我也不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