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董夕月躺在床上又是辗转反侧,她心理内疚不已,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已经是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人,早就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而那个他却是风华正茂,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他那么一个才华出众,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呢,自己太痴心妄想了。
他对自己只不过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她决定明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要把这情感的萌芽扼杀掉。
跟董夕月一夜无眠不同的是,杨宇当晚睡得极其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来,他哼着歌收拾行李。他收拾完了以后,想去董夕月家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去给蒋建国。
到了董夕月家时候,看到董夕月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喝粥,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他问:“小树和小晔呢?”
董夕月看到他,略微有些尴尬,她说:“小树去上辅导班了,小晔被她爷爷奶奶接走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董夕月已经多少了解了他们家的习惯,往往周末的时候,蒋建国的父母就会把孙女接过去带两天,但是奇怪的是从来不见他们接孙子过去。
别人家的家事,杨宇也不好多问,以为可能他们家的情况是重女轻男多一些。
董夕月问杨宇吃过早餐了吗,杨宇老实回答还没有。
董夕月起身去厨房拿碗给他也盛了一碗粥,拿了一双筷子过来,回到餐桌旁却看见杨宇已经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吃着她吃了一半的那碗粥。
董夕月急忙拦住他道:“这碗我吃过了。”
杨宇却不以为意,用筷子夹起一根咸菜往嘴里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有什么关系?亲都亲过了,还在乎这个?”
董夕月一听就变了脸色,脸上红彤彤一片,一转眼就变成了一片惨白。
杨宇却很享受她的这份惊慌失措,他以为她是在为昨晚的事情害羞,继续逗她道:“我今晚就走了,这一走可就好几个月,你会不会想我啊?”
董夕月用力咬了下嘴唇,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杨宇,你是不是喜欢我?”
杨宇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地提出这个问题,他答道:“不错,我喜欢你。那么,你喜欢我么?”
董夕月身子抖了一下,“你这么出众的一个人,谁能不喜欢呢?”
杨宇闻言,心花怒放,她刚才说喜欢,她说她也喜欢他,世间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更加美妙的事情了。他正欲起身搂住董夕月。
董夕月却一侧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双手。她艰难地继续说道:“但是,”
听到“但是”两个字,杨宇刚还漫步云端的心立马跌到了谷底。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他唯独最恨这两个字,往往跟这两个字接踵而至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董夕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家庭有丈夫,我不能像你一样为所欲为,也许你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等你热情过后就可以转身离去。但是感情游戏我玩不起,我得为我的家庭负责任,我不能也不会做背叛家庭的事情。”
她没有给杨宇说话的机会,她怕自己会临阵倒戈。她说:“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昨晚那样的事情,今后再也不会发生,你,以后也不要再往我们家跑了!”
杨宇黯然神伤:“夕月,你以为我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吗?你错了,我也从来不玩感情游戏,对待感情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我就想,就这样默默地关注你,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就够了。你,别赶我走!”
董夕月:“想想你的师傅,蒋建国对你如何?我们这样,你将置他于何地?”
这话给了杨宇当头一棒,是啊,他的师傅蒋建国,从他一来到这个公司,就开始手把手地带他入行,他怎么可以,做对不起他师傅的事情,他这样做,将置他师傅于何地?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说之前,他还当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子里,刻意不去想蒋建国存在的局面,现在他却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不能再放任自己再做错下去,正好,他今晚就要出差了,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理理自己的情绪,这段时间他太过得意忘形了。
董夕月的这番话让杨宇无地自容,他嚅嗫着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夕月姐,”,说完就夺门而出了,连他来这的初衷都忘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叫她“夕月姐”了。董夕月看见他失魂落魄地离去,眼睛很酸很涩。
遇见你,竟这样迟。恨不相逢未嫁时。
杨宇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午饭也没下去吃,晚饭也没有下去吃,刘程晚上好心地给他打包了盒饭上来,他连动也没动,刘程还以为他生病了,伸手去摸他额头,也没发烧啊。
他是晚上十点的火车,到了晚上八点多,他就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杨宇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这座海边城市,又坐了大巴车来到一个海边小镇,又转了辆小巴车才来到了项目部报道。
到了项目部已是深夜,他洗了澡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跟业主、施工单位开了碰头会议,会上,蒋建国把他正式介绍给项目部,说接下来的技术指导工作将交由他全权负责。会后,他们就跟着项目成员去工地了。
在工地上,蒋建国带着杨宇参观了整个工程,给他详细讲解了项目进度,然后又跟他交代了重点检查的工作内容。这一天,他们都在工地上面度过。
晚上收工以后,工地上没有什么休闲娱乐,他们吃过晚饭,就去海边散步。蒋建国明天的火车票回去。
杨宇和蒋建国沿着绵长的海岸线慢慢走,踩着细软的沙子,迎着习习的海风,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海面上有三三两两的渔船在漂浮,还有几只海鸥在翱翔。
杨宇想,如果此时跟他漫步海边的是那个女子,该是多么曼妙的画面,想着想着,他不觉笑了一下,蒋建国问他笑什么,他摇了摇头,说:“一想起以后工程竣工,项目正式运转,这么干净的海域就要被污染了,真是可惜啊!”
蒋建国说:“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地方要发展经济,只能引进这个项目,这个项目建成以后将为这个城市贡献相当于目前几倍的GDP。”
杨宇低头发现沙滩上躺着很多各种纹路,各种形状的贝壳,在来的时候,他看见这个小镇上的小摊贩们都在兜售各种用贝壳来做的工艺品,他见有用贝壳做成的各种风铃,很是漂亮,他想如果自己捡一些贝壳做成风铃送给董夕月,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呢?
谈过恋爱的人都有过这种体会,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就想着送给对方。
这样想着,他就开始弯腰专心地捡沙滩上的贝壳,看见好看的就捡起来放到裤兜里,不一会,裤兜就鼓囊囊的了。
蒋建国笑着问他:“你一个小伙子捡贝壳来做什么?”
杨宇想也没想就说:“做风铃,我看见小镇上卖的风铃蛮漂亮的,女孩子估计喜欢!”
蒋建国问:“是送给李淑媛的吗?”想当初,他们技术小组加班的时候,李淑媛经常给杨宇送宵夜,他是知道的。
杨宇:“。。。。。。”如果蒋建国知道他是想送给他老婆的,会不会吐血?虽然杨宇也不知道这份礼物他是否送得出去,对方又会不会接受。
蒋建国“咳咳。。。”咳嗽不止,杨宇发现这次见面,蒋建国咳嗽更加频繁了。
他说:“师傅,我们回宾馆吧。海边风大。”
蒋建国“嗯”了一声,跟他一起往回走。
杨宇看着蒋建国有点佝偻的背,想起临走那天董夕月的话“你将置你师傅于何地?”他烦躁地把兜里刚才捡的贝壳又抓起来,扬起手远远地抛入海里。
蒋建国问他怎么捡了又扔了,杨宇答非所问:“师傅,这次回去你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老是这样咳也不是办法啊!”
蒋建国:“没事,十几年了,老毛病。”
杨宇又道:“师傅,您,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吧!”
蒋建国笑着抬手,他本来想拍拍杨宇的脑袋,无奈杨宇比他高太多,他只好拍了拍杨宇的肩膀说:“你这小伙子怎么和你夕月姐一样啰嗦啊!”
蒋建国走了以后,杨宇开始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当中。
每天早上先跟项目组的人开碰头会议,项目组组长安排当天的任务,然后进工地,安装调试设备、检查机组正常,开工。
每天都会遇到各种不同的问题,都需要请教他这个技术支持专家,杨宇忙得焦头烂额。
工地上的工期紧张,有时候需要两班倒,但供货方的技术专家只有杨宇一个人,所以经常半夜他睡觉时也会被叫醒去现场解决问题,有时候他也会通宵达旦地跟在工地,经常累得连坐在那里也能睡着。
也有施工顺利基本没有遇到问题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去海岸边散步,吹吹海风,看见漂亮的贝壳又忍不住弯腰去捡,几个月下来,宾馆里已经堆满了一堆贝壳。
话说蒋建国回去以后,他开始听到一些关于董夕月和杨宇的风言风语,甚至有好事者在他面前有板有眼地向他描述半夜三更看到杨宇从他家出来,但是他并不以为意,他相信董夕月,更何况杨宇比董夕月足足小了十岁,他也了解杨宇,他是个诚实善良的小伙子,而且是他出差时嘱托杨宇帮忙照顾家中妻儿的。
他知道他的妻子因为长相出众,经常惹人嫉恨,更何况以前这种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杨宇不是在跟李淑媛交往吗?杨宇不是还在海边捡贝壳要给李淑媛做风铃吗?
因此,他并不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甚至,有一次他在公司碰见李淑媛,他对李淑媛说:“李淑媛,你就等着收贝壳风铃吧。杨宇在海边亲自捡的,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做风铃送给你呢!”
李淑媛听了以后是又惊又喜,于是她满心期盼地掰手指等着杨宇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