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依依有点羡慕步千璇,她觉得这位好朋友对民间音乐已经有了更高的思考,这比单纯去研究一种技艺更有意义。
“我大力支持,配合你完成这篇论文。”宁依依一本正经地说道。
从她下飞机开始,她就觉得那种融在她浑身血液里的一种东西在汹涌澎湃。她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她热爱的江南丝竹乐。
第二天,宁依依带着步千璇去她的单位。
“依依来了?”一个轻柔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步千璇转首看到身着香槟色中式马甲和同色马面裙,头上挽着发髻的女人,婀娜的身姿,甜美的笑容,正看着她们二人,虽说这女人也有些年纪,但她眉眼间的神态让步千璇怔了怔。真是个古典的美人儿,她一直以为宁依依就是最典型的江南美人儿,原来,江南到处是这样的美人儿。步千璇看着人家竟然发起呆了。
“孙姐姐好。”宁依依甜甜地叫着。
步千璇看那位孙姐姐笑眼弯弯地看向自己,跟着宁依依笑着点头打招呼。
“你朋友啊?”孙姐姐笑着问。
“是呀是呀,她可是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而且弹了一手好古筝好琵琶。”宁依依拉着步千璇介绍。
“是吗?那你们可真是好搭档喽,丝不离曲,曲不离丝。”孙姐姐继续笑着说道。
孙姐姐的声音极是好听,步千璇心想,是不是会唱昆曲的人,说话都这么好听?还没听她们唱,只听她们说话儿,人就要醉了。
“是的呀!”宁依依笑着应和。
那孙姐姐又说:“我先去排练了,你们聊。”
“好的呀,孙姐姐先去,我这就来。”宁依依和孙姐姐笑着说完拉着步千璇去自己的办公室。
步千璇进门就说,“是江南美女多,还是你们昆曲社都是美女啊?刚才那位孙姐姐简直就是戏里出来的人儿。举手投足,音容笑貎,那味道……”一时之间步千璇竟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宁依依笑着说:“当然了,我们可都是角儿,浸润的日子久了,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傲娇地挺直了身子。
步千璇‘噗呲’一笑,不过,宁依依的话确是有几分道理。她在中央音乐学院里看到的人也和普通人不同,但和宁依依这里又不一样。她有点兴奋,江南,是的,这里是江南。刚才那位孙姐姐的一句:曲不离丝,丝不离曲,更让她打心底地兴奋。这样才对,这里的人都懂这种乐曲,才是根呀。莫名的兴奋感让她突然觉得很幸福。她听她的导师说过,如果想演奏好江南丝竹就非要听听昆曲不可,才能将这种乐曲演奏出味道。这不,她已经来到江南的现场,她已经遇到了她要的韵味。
宁依依排练的时候,步千璇就在旁边看,看着宁依依优美的身姿,她很早就看过宁依依的表演,她很熟悉,可是今天有些不同,她没化妆,其他人也都是日常的妆容,身上披着简单的戏服,由内向外散发着的江南韵味儿就流露着昆曲的韵,她突然在想,太仓的江南丝竹乐队的演奏会不会也是异曲同工?越想就越兴奋,脸上不由笑了起来。
陪宁依依上了一天班,只是可惜配他们唱的是录音,没有现场演奏乐队,步千璇几次手痒,只恨自己没随身带一把琵琶,替宁依依伴奏。
回到宁依依家里,她对宁依依说:“依依,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上台就好了。”
宁依依笑着说:“会有那一天的,只要我们想。”年轻人敢想敢为,她们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
“现在,在江南,像你这样执着于民间音乐的年轻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群体。千璇,我一直以为你是学院派,对于民间不会那么容易接纳。”宁依依一脸严肃地说了几句心里话。
“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步千璇挑眉,调皮地看着她的好友。
宁依依亦是挑着两道柳眉,“算是我小瞧了你吧。”说着,两个人闹了起来。
这是步千璇有生之年,第一次下江南。过去,妈妈允许她的活动和旅行范围都在长江以北。
第二天,宁依依请了假,陪步千璇去太仓。
昆山和太仓两个城市相临,半个小时后,宁依依就告诉步千璇,到了。步千璇有点惊讶:“到了?这么快?在北京的话还没出二环呢。”
“不然呢?所以,昆曲的起源地一直是太仓和昆山最大的争议,各说是各家的,就因为这两座城市太近,从古到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怎么划分得开呢?”宁依依说得云淡风轻,“昆曲和江南丝竹绝对是密不可分的姐妹,就和你我一样。下车吧,大小姐,江南丝竹馆站到了。”
江南丝竹馆位于太仓的张溥故居东侧。建筑主要是清代杨家小楼和其南面依次新建的花篮厅、戏台、门厅等传统风格建筑,共计770平方米,已有400多年的历史。于2006年被列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6年4月17日修旧如旧、新建的太仓江南丝竹馆举行了隆重的开馆仪式,江南丝竹馆重新开放。建筑内是各种有关江南丝竹的展示,在展示的内容上也尽量照应到与形式的统一,除必不可少的文字外,将大量的图片、实物等展示内容做成如仿青铜浮雕的“魏良辅像”、木板雕刻的“丝竹演奏图”一幅幅江南民间传统形式的各类工艺品,间以木雕角花、浮雕图案做辅助装饰。
步千璇跟着宁依依穿过整个江南丝竹馆的时候,目不暇接。每一步都能从墙上刻画的场面中看到曾经的江南丝竹现场。
锦绣江南,风景秀丽别致,湖光山色迷人,这地方是蕴育江南丝竹的沃土。
步千璇看着园中的一片竹林,伸手触摸光滑的竹节仿佛耳边已经响起了一段弦音,丝律。而她不由觉得仿佛她就应该生长在这里,脚像开始生了根,爱上了这里。